一寸微光

6

“学长，我有个小麻烦。”酒吧里那个年轻人热切地看着一个黑夹克，“我……我好像，死不掉。”

“我打赌那是个基佬。”一个大学女生悄悄地对她的同伴说，满脸嫌弃，“瞧他的朋友。”

她的同伴似乎有点受伤地收回了投向年轻人爱慕的目光。

9看了看Jack，他们有阵子没见过面了，除了他进了机关工作之外一切和原来没有差别，他连穿衣风格都没换过呢。年轻人用含着崇拜和信任的眼神仰视他，看起来恨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深情朗诵“Oh，Captain，my Captain”。

“嗯。”他很矜持地回应，表示他在听。

这不是Jack预想中的反应，他刚才说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而9就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不过在这个年轻人心里，反而觉得自己是问对了人，9学识渊博无所不能，从他第一天在学校餐厅拆穿Jack用来骗女孩子（也骗男生）的小把戏后，一连两个月缠的9没法正常作息，最后被他堵在寝室门口。

“我最近出任务，在一个废弃工地上，一根钢管砸下来，我应该死定的，但这时候恰巧袖扣掉了，于是我停住脚步，正好躲过了。”他描述说，“如果是一次，倒也只会以为是运气，可是接下来几天的保卫工作遇到杀手枪走火，刀刃折断等，这让我感到不对劲。”

你只是命大吧，9心道。

“然后我开始试图自杀，服下药片啦，跳楼啦，但不是被勾住，就是有什么东西飞过来打落杯子。”

“你是想死吗？”

“不是，但这事太不寻常了，我需要知道为什么。”

9是搞不懂为何有人会因为死不了而纠结，但他知道人就是这样一种复杂又麻烦的生物，他不排斥这个，在所有活着的生物中人无疑是最有趣的，这么说有点奇怪，但确实是事实。

“我想是一星期前Rose给我喝的那杯饮料，那味道前所未有的怪。”Jack对金发小姑娘拿给他的酒难以忘怀。

那是汽油兑的啤酒啊，9想了想，把这句咽了下去。

 

“你能帮我把Rose约出来吗？”军大衣热切地问。

“想都别想。”

他的理论，所谓的“一切都是Rose那杯稀奇古怪的饮料”，不论从情感还是逻辑都站不住脚，让未成年人和这个毫无节操的家伙出去晃荡也违背了作为教师的基本准则（8.5会对此感到欣慰的），要是Rose出了什么事9得跟他闹翻。

上校看起来颇为失望。

“你知道我现在还单身吧。”

听闻此话10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把位置稍稍挪远了些。

军大衣对此毫无所觉，怔怔地盯着空酒杯像是真的失恋一样。因为是下午所以酒吧里都是吵吵嚷嚷无所事事的家伙，他混了进来，坐在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店里，身边坐着一个心思完全不在的人。

10都感觉有些愧疚了，他见过这家伙恋爱也见过这家伙分手，大部分时间里他都有伴，只是显得他在一个人时的身影更加寂寞。

“如果你乐意我可以介绍——”

“我说你，有喜欢的人了居然瞒这么久。”上校突然大喇喇地环上他的肩膀，拿出手机切到一个熟悉的界面，角落里9顶着板寸头在方框中冲他们微笑，10顿时觉得自己简直白白浪费了感情。

“根本没这回事……你还点赞了？”

他瞪大了眼睛，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道计算题，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了什么，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把上校的终端抢到手，在Jack名字的旁边是Rose的号。

一共十三个人。

只是很简单的加减法问题，他可是教代数的。

虽然代数不应该用在这种地方，但是除了感情问题外还有什么地方用得着呢？实用主义万岁，10的内心莫名安定不少。

“总之是这家伙自己臆想出来的。”

10想起9的叮嘱，之前他也同样持有这个态度，但现在他觉得哪里不对，整件事情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复杂，或许不是吃香蕉就能解决的。赛博人一直在他脑子里回旋，咚咚咚咚敲着四个节拍，像是听过的童子军的鼓，又像是来自心脏的搏击。

但为什么他想起了赛博人，自从邻居家熊孩子搬走以后，每次他提议玩赛博人，11都会很不满地拿足球砸他——

其实赛博人不是他们家传统项目。

Doctor家的孩子怎么可能像其他孩子一样玩捉迷藏，在草坪上疯跑的时间都用来摆弄小机械了，当然他这么说是为了嘲讽某个乐于在草坪上疯跑的人，他对汗水的热情不输于化学，8.5快被气疯了因为他的同事恭喜他家将来会有个足球明星。“不是很好吗。”5说，把板球手套偷偷往身后藏了藏，窗外的4朝他挤挤眼睛……

10看见面前微笑的9来回晃着他那口洁白的牙，上校眨了眨眼：“还好吗？”

“不好。”10忧郁地回答，“你为什么拿9的脸当锁屏？”

他今天实在不想再看见9和他那口白牙。

上校楞了下。

“尽管我喜欢他。”他很确切地说，“但把他的脸挂在手机桌面会让我找不到真爱的。”

10觉得Jack重点哪里不对。

愉快的高三寒假（喂

很久没写了手都生